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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更怯 徘徊意犹浓:福州漆文化的叙事与随想(五)

2017-01-05 杨凡 福州社科微讯

他不是画家但撷取了漆美的画面他不是高厨但烹调着漆的味道他不是作家但博引着漆旅的文脉他一直庆幸自己生活在漆的“原乡”可以不断得到城市文化的启蒙和润泽。
(九)
  柳宗悦先生所揭示的是传统工艺之真诚而又健康,简单而又深沉,亲切而又温和的美与美感。她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有着伟大的传统力量,更有自然的规律和法则。我想,针对众多品种的工艺品是如此,而对传统的漆器,更是如此。
  多年来,我一直思考一个问题,福州并不产漆树,缘何能够成为“漆都”。这与福州的生态有关,虽然漆树的分布主要在黄河、长江中上游沿岸的地区,但福州这座城市所处的地区的湿度非常适合生产优良的漆器,因为一件漆器的完成,必须要在湿润的空气里缓慢地进行。福州的山水气候,提供了漆这个最活跃的基因生发的最好的温床,福州的艺人和工匠们对大漆的崇拜犹如是对大自然的敬畏,他们牵引漆的脾性,深知漆的包容,顺从漆的规律。在漆的产品制造过程,就是与大自然亲密沟通和对话的过程。当一件好的作品,经过一遍又一遍的髹漆,有的要经过几十遍甚至一百遍,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荫干,每轮要五至七天,极端缓慢而又小心精密地孕育出一件产品,用外国人的形容叫做“良好的作工、悠闲地创作”。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作品?这是手和心生产出来的温暖而又亲切的作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就是大国工匠精神。虽然繁琐,但却单纯,健康而美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这是一种福州这座城市由来已久的品格,他是城市生态和人文的结晶。
  多年来,对于漆,我始终保持着对器的偏爱。在我们这个城市里,漆器的表达方式总是以方的或圆的基本形态来呈现,这或许是东方人的叙事方式或审美习惯吧。这或许是在城市公共生活还不很发达的情况下,福州漆器的主要呈现方式。在一件完整的器形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要知道,艺人工匠们在前期做了多少打基础的功夫?以木胎为例,首先要搭建器骨,即要平正轻薄;其次要进行合缝,即要用上等的生漆对器骨的面旁底足进行粘合加固;第三是捎档,即对器骨的接口裂缝之处,用生漆或细木屑加以嵌实,尔后通体生漆刷之,也就是刷上封底漆;第四是布漆,即进一步加固器骨,同时使整个器形更加平整光滑;第五是垸漆,就是按照粗、中、细的次序,经过五道工序,用漆灰进一步平顺器骨;第六是糙漆,即正式上漆,也要经过三道程序。完成这六道工序,器的基础才算完成,用福州漆工的行话即为“光底”完工。接下来就可以上推光漆,进入桼包漆工序了。之所以如此不厌其烦地叙述彩髹之前的那么多工序,是因为胎底的工作太重要了。没有严谨厚实的器型,就不会有漆面髹饰后的绚烂。器,看上去平凡,其实深沉;器,虽然被束缚,但没有边框;器,是方圆和规矩的呈现,昭示着文明的尺度和法则;器,与人的生活紧密结合,散发着无形的提示和影响;器,它的伟大之处,在于把无形的精神、理念,用形状和美感固化下来。文以载道,器亦能载道。器犹如此,人何以堪?对芸芸众生来讲,她就是美化生活、昭示人生、载道传业的最美好的提示!
  多年来,对于漆,我始终保持着对朱与黑的两种颜色的崇拜。一种朦胧的感觉一直在暗示着我,她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底色,她就像是白马河边上的夜色和西湖上空的彩霞。朱与黑、方与圆,她就是我们中华民族最基本的原色、元素与彩色;她是我们中华民族最令人心仪的文化符号和文化坐标。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就在朱黑之际、方圆之间,融入我们城市特有的金漆彩髹,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千文万华的时代,那将是怎样的一幅姹紫嫣红的景象!
(十)
        对福州漆文化的十年追随,此时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这期间,物换星移,几度春秋,廓外闽江,依然奔流。时代的脚步风尘仆仆,城市的性格更加弘毅。依然是云河飞渡星光灿烂;依然是追寻坚守不变初衷。“原乡”的空气依然湿润,依然清新,但人们的脚步似乎更加匆匆;神秘的漆器更有张力更加包容,足以慰我的似乎还有那温厚和谦冲。近乡情更怯,徘徊意犹浓。此时,在福州市漆艺术研究院已经成立,在福州国际漆艺术双年展即将开幕之际,我们似乎可以在漆的“原乡”再做一次“徘徊与辗转”,再来一番“神思与遐想”。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是福州城市海洋文化与生态文明的重要结晶,是城市精神的特质和内核。
  ——质则人身、器以载道。她是福州城市品格、城市品位的形象展示,是城市文化力、影响力、软实力的重要支撑。
  ——素以为绚,千文万华。她是城市创意、城市形态的重要载体,是城市审美、城市魅力的不竭资源。
  ——我想,在福州最重要的公共场所,应当要有一幅大型的漆画,她的名称应当是:“闽山苍巷,闽水泱泱”。她所展示的,应当是三山两塔、左旗右鼓、北有莲花、南有五虎、金鸡展翅、金牛昂首。当然,还有那风情万种的母亲河——闽江。
  ——我想,在福州最重要的街区和坊巷,应当要有她总体展示的地方,漆的研究院、漆的美术馆、漆的博物馆要在这里安放,漆的双年展要在这里举办,漆的规划布局发展要从这里发端。
  ——我想,在城市的客厅,在城市的会堂,在城市的机场,在城市的车站,在城市的穿山隧道,在城市的地铁长廊,都应当有她的色彩与图案。因为,当你来到这个城市,不可能没有感怀,不可能没有联想。
  ——我想,似乎要描绘一张漆的文化地图,这张地图应当从当年的总督后到烟台山,应当从福州的五四北到南台岛;这张图应当从北京人民大会堂到祖国的宝岛台湾;这张图应当从福州港到琉球、长岐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这张图应当从美国的博览会到欧洲的博物馆。因为,城市的文化从来就那么兼容并蓄,海丝的通道原来就已经十分通畅!
  ——我想,要对中华漆文化的谱系进行一番梳理,这个谱系,应当承接明代黄成的《髹饰录》,承接王世襄先生、周怀松先生、长北先生的中华漆文化的薪火,应当兼容京津、江淮、成渝,还有朔北和岭南。当然更应当有福州的沈绍安和李芝卿,以及过往和至今执着依然的大师与新进艺人与工匠。因为传承的脉络已经十分明显,人在旅途应当回到“原乡”!
  ——我想,周怀松先生的《福州脱胎漆器髹饰集要》应当尽快出版,《福州漆工录》亟需口述相传,李芝卿先生以及近现代以来的大师系列丛书应当筹划。很重要的李芝卿先生的百块色板,还有郑益坤先生的百块色板,应当广泛宣传、普及、传承。因为那是福州漆文化最活跃、最优质的基因,那是我中华民族物质的、非物质的文化遗产!
  ——我想,当然,最重要的,漆,她应当在“最最深刻的生活当中,最最本质的地方给予大的发展。”我们似乎应当倡导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漆器皿,在公共生活中欣赏漆文化,在创新创意中依赖漆的元素。因为,那种味道,或许有些特别,但一定使人平静、安祥;因为,那种存在,或许不需要特别的关注,但一定使人留恋和怀想;因为,那种感觉,或许你一时无法表达,但一定是你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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